深圳科兴科学园的猎头公司正在上演荒诞剧:曾经西装革履穿梭在CBD的顾问们,此刻正排队签署离职协议。玻璃幕墙外,他们去年亲手为腾讯、字节跳动招募的算法工程师们,仍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书写代码传奇。
这个春天,我亲眼见证猎头行业最魔幻的崩塌。某头部猎企的合伙人老张,去年还在朋友圈炫耀百万年薪的00后候选人,此刻却开着特斯拉跑滴滴。"昨天还在给候选人做职业规划,今天自己成了被优化的成本项",他自嘲时方向盘上的江诗丹顿闪着冷光。
猎头行业的坍塌绝非偶然。当互联网大厂停止"人才军备竞赛",当AI开始批量生成JD和筛选简历,当企业HR部门集体转型"降本增效",这个寄生在人才流动链条上的行业,正被时代巨轮碾成齑粉。某招聘平台数据显示,2023年猎头岗位需求同比暴跌67%,比教培行业的断崖更陡峭。
行业寒冬中最具黑色幽默的,是猎头们被迫开启的"自救锦标赛"。有人转型保险经纪,在朋友圈用猎头话术包装重疾险;有人化身职业规划师,向焦虑的职场人兜售"裁员逃生指南";更精明的则转战短视频,把昔日积累的职场八卦熬成流量毒鸡汤。某MCN机构负责人告诉我:"现在猎头转型博主,比应届生还便宜好用。"
在这场残酷的生存游戏中,我看到了行业最真实的AB面:A面是猎企老板们仍在高喊"精英化转型",B面是基层顾问在星巴克蹭网找下家;A面是猎头学院推出天价转型课程,B面是失业猎头在闲鱼倒卖人才数据库。这种撕裂感,恰似他们曾经服务的互联网行业——在泡沫破灭时,最先被抛弃的永远是中间商。
猎头行业的黄昏,本质是人力资本定价权的转移。当企业开始用算法计算人才ROI,当职场社交平台让信息差归零,这个依靠信息不对称生存的行业,注定要经历刮骨疗毒式的重构。某AI招聘公司创始人的预言正在应验:"未来三年,80%的猎头会像电话销售一样消失。"
站在深圳湾科技生态园的观景台俯瞰,猎头们曾在这里缔造过无数造富神话。如今玻璃幕墙映照出的,是一群正在学习与时代和解的失意者。他们或许终将明白,在商业文明的演进史上,从来没有永恒的捕猎者,只有适者生存的进化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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